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文化土壤中的生根与成长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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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辰山教授

  田辰山教授分别从认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关系的几个步骤、确认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理性关系的实际运作过程、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原脉根源、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政治必然与历史契机、中国文化环境到底“化”了马克思主义的什么、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文化的天然联系、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中的话语体系建设、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产生的中国文化是社会主义中国的新文化等八个问题进行了具体讲解。





      田辰山教授认为,认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要分如下几个步骤进行:第一步,确定马克思主义的特质是什么;第二步,确定中国传统文化的特质是什么;第三步: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关系产生的特殊域场;第四步,二者关系呈现的现状及今后的可能走向。

  田教授认为,西方哲学的根本观念是一多二元,其中的“一”即超绝于万物的造物主、主宰者(One,transcendent,Creator);其中的“多”即被创造的一切个体(individual creatures)。一多二元关系往往重视个体性轻视集体性,二元的结构容易造成对立、冲突。而中国哲学的根本观念是一多不分,其中的“一”即万物构成一个有机整体的浑然而一(myriadthings/events,making a whole interms of correlations),其中的“多”即相互不分的万物(myriads of correlative and indivisible things)。一多不分关系重视不分性、互系性,强调一在多之中、多在一之中,没有超绝性,没有二元性。

  田教授指出,马克思主义的中国文化渊源是明显的。在16-18世纪的东学西渐和欧洲“中国热”过程中,中国传统哲学和文化对包括黑格尔、费尔巴哈在内的许多著名欧洲哲学家和思想界以及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产生了深远影响。西方恢复对辩证法的重视是16世纪东学西渐后的事,欧洲人的辩证法思想随着东方阴阳学说的传入被激活了,于是才出现了斯宾诺莎、爱尔维修、康德和黑格尔的辩证法。马克思在专门论述中国的一篇文章中写道:“有一个爱好虚构的思辨体系,但思想极其深刻的研究人类发展基本原则的学者(黑格尔)一向认为,自然界的基本奥秘之一,就是他所说的对立统一规律。在他看来,'两极相逢'这个习俗用语是伟大而不可移易的适用于一切方面的真理,是哲学家不能漠视的定理,就像天文学家不能漠视刻卜勒的定律或牛顿的伟大发现一样。'对立统一'是否就是这样一个万应的原则,这一点可以从中国革命对文明世界很可能发生的影响中得到明显的例证。”德国古典哲学是马克思主义的最重要的理论来源之一,其与中国哲学的血缘联系自然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内容中的有机组成部分,当马克思指出“中国哲学跟黑格尔哲学具有共同之点”时,实际上已经宣示了他本人的哲学也与中国哲学具有“共同之点”。马克思主义产生于中国文化热之推动之下的欧洲文艺复兴与启蒙运动之后,它反对唯心主义、有神论,主张唯物辩证法、无神论,在哲学上吸收了中国古代哲学的积极成分,实现了哲学结构从“一多二元”向“一多不分”的转变。由此,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潜在联系也就很明显了!

  田教授指出,马克思主义本来是西方主流传统思想之外的“异军突起”,它是马克思主义走上中国化之路的内在原因;在数不清的西方多种思潮一股脑儿涌入中国的历史背景下,中国人经过反复对比、实验,终于百里挑一,接纳了马克思主义。这是历史的选择,也是自然、必然的选择,它反映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天然联系;马克思主义在中国遇到的是自然选择,而不是被强势政治力量刻意引进并强加于社会与民众的,它一开始只是少数知识分子介绍马克思主义,之后其整个中国化过程则结合着革命、建设、改革的实践,形成自下而上、由弱到强的磅礴气势,最后成功地上升为整个民族的现代意识形态。

  那么,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到底“化”了中国文化什么呢?田教授认为,就宇宙观而言,马克思主义选择了一多不分的中国自然宇宙观。就方法论而言,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与《易经》的“观”、“遂感而通”(以及理学之格物致知)不谋而合。在思维方式上,马克思主义主张的探求事物内在联系与中国文化强调的“阴阳之道”、万物变通,皆可归入“辩证观”范畴;“辩证”即是《易经》所曰的“通变”,即是在万物表面的互不联系状态下,深入格物,发现其间的相系不分,即理、即道,即人们说的“规律”;此外,“唯物”论于中国视域,在于将视点放在内在联系上;中国的“物”不是不变本质,而是作为过程与事件性的物,是变化的物,充满内在联系的物;从价值观上看,中国传统文化没有“价值”概念,中国是“崇尚观”,崇尚民本、均平、大同、和而不同、天人合一、得道多助,等等。马克思主义经过中国化,在中国的土地上落地、生根和成长,虽然大量地对原中国传统进行了再阐释与改造,但在深层次上却沿袭、保留了古今一脉的天道万物、一多不分的自然宇宙观。

  田教授认为,从比较中西哲学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现代中国思想史的主流。中国马克思主义者是以中国的历史、经验和思想文化传统来理解马克思主义,将马克思主义植根于中国思想文化传统的大树,才成就了现代枝繁叶茂的社会主义中国新文化。从特定意义上说,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中国思想文化传统的现代转化是互系不分的,相合则中国昌盛,相分则中国受挫。


      关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现状和前途,田教授指出,21世纪的今天,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中国的国际地位也空前提高,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已然结下了累累硕果,但应该清醒地看到,时代并没有变,中国今天面临的历史课题没有变,中国道路的内在逻辑没有变,我们仍然是在近代以来先辈们开辟的路上走,享受着他们的福佑,继续着他们未完的事业,应对着不断摆到我们前面的新问题。马克思主义并没有过时,而是现实要求我们更自觉地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把题目选对、做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已经给中国带来了光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继续推进,也必将给未来中国带来光明的前途!

安乐哲 (Roger T.Ames)

      安乐哲(Roger T. Ames),1947年生于加拿大,北京大学人文讲席教授、世界著名中西比较哲学家、国际知名汉学大师、世界儒学文化研究联合会会长、国际儒学联合会副会长,山东省特聘“儒学大家”、博古睿研究院中国中心学术委员会主席、尼山世界儒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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